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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大結局上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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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

沁雪遲疑一瞬,“這個……我不敢說。”

葉痕挑眉,“但說無妨,在我這裏你有絕對的話語權。”

沁雪壓了壓心跳,緩緩道:“我覺得最大的可能是皇上。”

“為什麽?”百裏長歌追問。

沁雪不假思索,“因為晉王在北疆立了那麽大的軍功,回來後又不要封賞,天子最忌諱朝臣功高震主,但王爺太過低調,封賞這件事上皇上拿不到把柄,自然得從其他方面來,而眼下,闖刑部大牢救出蕭將軍和安公子便是他抓把柄最大的機會,所以他很可能在這件事上做手腳,放出臠寵沒死的消息引誘我們救人。”

在這片大陸活了這麽多年,百裏長歌極少能從女子嘴裏聽到這麽精彩的分析,雖然沁雪的這番話反推回去還是有很大的漏洞,但對於一個自小流落街頭,風餐露宿長大的女人來說,已經非常不易。

她對這個名義上的妹妹增添了好感以外的讚賞驚艷之意,溫聲問她,“沁雪,這些東西你是怎麽想到的?”

沁雪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自從成為侯府小姐以後,為了不讓人嘲笑我見識淺薄,我便開始讀書,侯府的書房很大,義父從來不拘束我,所以我便三天兩頭往書房跑,而且我發現很多書上都有姐姐的批註,我看到那部分的時候總是會反思姐姐為什麽會有那樣的想法,久而久之,在遇到事情的時候便多了一份心眼,也開始會用自己的思路去分析。”

百裏長歌驚訝於她玲瓏通透的頭腦,微嘆,“這般通透身為女兒,的確是可惜了。”

葉痕笑道:“這有什麽可惜的,沁雪是塊璞玉,得到她的那個人若是懂得開發,便能得到她的全部光芒,蕭玖長了一雙慧眼,能一眼看出她不凡的智慧,說明以後兩人在一起了,沁雪不會被埋沒,兩人也能相輔相成,就像我們倆一樣,這不挺好麽?”

“說得也是。”百裏長歌無奈一笑,“是我目光短淺了。”

沁雪紅著臉問:“姐姐姐夫,你們在說什麽呀?”

百裏長歌抿唇而笑,“說你和蕭將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沁雪立時紅了臉,羞惱得瞪了百裏長歌一眼,趕緊垂下頭不敢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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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竹筠回府的時候,國公親自燉了補品等著,今日早上葉天鈺去了皇家狩獵場,並沒有早朝,他也因此偷得半日閑。

見到水竹筠回來,他笑呵呵走過來,拉了她凍僵的手在寬厚的掌心裏焐著,問她,“怎麽樣了?”

水竹筠懶得搭理他,一個“累”字說完就想往床上倒。

“你還沒吃飯,可不能餓著肚子睡覺。”國公一把扶著她險些倒在床上的身子就往桌邊走。

“不想吃了。”水竹筠有氣無力,勉強睜開眼看他,“對了,我回來的時候聽見百姓傳言平王的那些臠寵出現在秦淮河岸的象姑館,要不你親自去看一看究竟是怎麽回事,我昨夜損耗過度,今早為了護住那兩個孩子又耗費了不少靈力,如今困得要死,幫不了你了。”

“這事兒我聽說了。”國公道:“景潤早就讓人來通知我們靜觀其變,這件事應該是他的計劃,既然他和長歌有了把握,那我們不參與便是。”

說罷扶著水竹筠坐到桌邊。

水竹筠拍開他的手,“夫君別鬧,我是真困,什麽也吃不下,讓我好好睡一覺好不好?”

“不行!”國公微微皺眉,“你這次損耗嚴重,興許這一睡,得好幾日才能恢覆醒過來,你若是不吃東西,餓死了怎麽辦?”

水竹筠嘟噥一聲,最終沒有反駁,眼皮卻怎麽也睜不開。

國公也不管她如何困,夾了菜輕輕往她嘴裏送,水竹筠順從地嚼碎咽了,國公又給她盛湯,水竹筠再次順從地喝了。

約摸一炷香的時間,水竹筠再也咽不下去,國公才替她擦了嘴,將她抱到床榻上安睡。

臨走前,水竹筠囈語般低聲道:“左丘凱那個小子今日申時三刻在東門渡口等著沁雪,你替我想個辦法把這個消息送去武定侯府。”

關上房門出去,國公吩咐了四個精明的婢女看守在門外,這才轉身去了書房,又秘密吩咐了一個護衛前往武定侯府傳消息。

沁雪回府的時候剛好碰到那個護衛,護衛把國公交代的話低聲盡數告訴了沁雪。

沁雪聞言後深深皺眉,婢女問她:“五小姐,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沒什麽。”沁雪搖搖頭,擡步進了侯府,“無關緊要的事罷了。”

進了侯府以後,她直接去往正院。

自從和好以後,百裏敬對紅月越發寵愛,紅月雖然掌家,但畢竟只是個與百裏長歌年歲相仿的小女人,偶爾也會鬧鬧小情緒,百裏敬處處讓著她,非但不覺得她無理取鬧,反而認為這樣的紅月才是正常女人該有的樣子,比從前冷冰冰的樣子強多了。

沁雪進了院子以後,看到的就是百裏敬手把手教紅月作畫的場景。

雖然這二人年齡相差有些大,但這樣一幅飛雪亭前描紅梅的場景竟讓人有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沁雪一時看得癡了,竟忘了請安直接走到二人身後。

“咦,這是什麽圖,如此奇特?”沁雪見到宣紙上古怪的畫,禁不住疑惑出聲。

聽到是沁雪的聲音,百裏敬轉過來笑看著她,“你去晉王府了?”

“是啊!”沁雪想到自己出門時的急迫一時有些尷尬。

“王爺王妃可還安好?”百裏敬問。

“挺好的。”沁雪答:“就是不知道姐姐肚子裏的是男孩還是女孩。”

“男孩女孩不都一樣嗎?”百裏敬好笑,“他們家已經有了小世子,再添個小郡主也是極好的。”

沁雪的心思顯然沒在百裏敬的問話上,她一直死死盯著紅月作的畫,再一次禁不住疑惑,“義父,紅姨畫的這什麽東西啊?與前面的雪景一點也不一樣,說難看吧,也不難看,可要說好看,也沒好看到哪裏去,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這個呀,叫做梅花篆。”百裏敬指了指紅月正在描摹的宣紙,“以前帶兵打仗的時候在一個偏遠的部落帶出來的東西,據說這是他們那裏的文字,我呢其實也看不懂幾個,你紅姨好奇,非要我教她寫出來好好研究一下。”

“文字?”沁雪覺得很好奇,湊近了一看,還是只能看到一朵一朵的梅花,看不懂到底寫了什麽字。

“等等……”她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麽,直起身子想了好久才恍然大悟,“我之前在蕭將軍家看到過類似於這樣的東西,我當時還以為是誰閑著沒事畫梅花玩兒呢,義父剛才這麽一說,我倒想起來將軍府掛在堂前的那副畫軸,可是為什麽將軍府會有這種東西呢?”

“難道當年義父打仗的時候是與蕭將軍一起去的?”沁雪又補充。

“二十多年前,蕭玖都還沒出生。”百裏敬瞇著眼睛,又問沁雪,“他可曾向你提起過那副畫軸的由來?”

沁雪搖搖頭,“我當時的確好奇,卻沒好意思問他,所以他也沒說。義父你若是實在好奇,不妨等蕭將軍回來以後親自去問他。”

“也好。”百裏敬點點頭,卻在轉眸之際腦海中靈光一閃。

他整個人僵了一瞬後疾步往二老爺院子走去。

百裏珊的事,雖然晉王府早就派了人前來說過她會假死出府,但二老爺依舊覺得左丘家欺人太甚,他一整天都在想對策如何上門討這筆債。

“二弟,我有些事想問問你。”百裏敬沒有敲門,直接走了進來。

百裏勳有些意外,“關於誰的?”

“謝如鳳!”百裏敬問得很直接,“你實話告訴我,謝如鳳究竟是什麽人?”

“這……”百裏勳有些懵,“你怎麽會突然這樣問?”

百裏敬看著他微微有些閃躲的眼神,若有所思,“梅花篆,你聽說過嗎?”

身子明顯僵了僵,百裏勳立刻回過神,“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謝如鳳是你的女人,而且還是懷了你兩個孩子的女人,她是什麽身份,你怎會不知?”百裏敬聲音冷沈下來。

“大哥,如鳳都過世這麽多年了,你還來問這些做什麽?”百裏勳滿臉無奈。

“我就是想調查一些事。”百裏敬自己倒了杯茶喝下,又問:“她是不是當年我們無意中發現的那個部落的人?”

瞥見百裏勳的猶豫,百裏敬警告他,“你最好說實話,當年你的行為已經傷害了謝如鳳,如今尤氏瘋癲,珊兒也以這樣的方式離開了你,難道你還想你的親生女兒再遭罪不成?”

百裏勳猛地瞪大眼睛,“你說什麽?”

百裏敬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他一眼,“你整天籌謀著如何讓與你毫無血緣關系的珊兒過得更好,卻從沒想過你與尤氏的親生女兒過得如何,你這個父親,太失敗!”

“你說清楚!”百裏勳揪住百裏敬的胳膊,“到底怎麽回事兒?”

“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百裏敬皺眉,“整天喚你二叔的五小姐便是你與尤氏的親生女兒,她的眉眼鼻,每一處都像極了你。只不過你早已將珊兒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所以大概忘了你還有個親生女兒流落在外頭。”

“這不可能!”百裏勳瞬間臉色慘白,如同見鬼,他癱軟地坐在椅子上,喃喃道:“當年我送出去的女兒如今應該在她養父身邊,她怎麽可能會找得到回來這裏?一定是你弄錯了。”

百裏敬無奈地搖了搖頭,“我現在沒工夫跟你討論這件事,你先告訴我,謝如鳳是不是當年那個部落裏的人?”

“是!”百裏勳咬牙點頭,面上有些許懊惱,“我原本想讓她跟我回京,父親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一定會看在她生了一個兒子的份上接納她,可我沒想到我傳給父親的信才上路,他便讓我娶尤氏,我也是無奈之下才會去找你想了這個辦法帶她回京。”

百裏敬冷笑一聲,“我並不覺得你說了實話。”

“你……”百裏勳怒看著他,“大哥這是什麽意思?”

“如果你真的愛謝如鳳,為何會將她拱手送給別人,而且這個人不是外人,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哥哥。”百裏敬沖他笑笑,“我這麽說吧,這一切都是你的陰謀,你明知謝如鳳是那個部落的女人,她根本就不識得漢字,也不懂大梁的禮儀,對於梁人來說,她就等同於一個不折不扣的白癡,可你還是跟她好,讓她懷孕了。”

百裏勳原就慘白的臉上添了幾分慌亂,他別開眼,“我不知道你究竟在說什麽。”

百裏敬繼續冷笑,“你讓她生下你的孩子,然後借機將父親的爵位讓給我,前提是收了謝如鳳以及她的一雙兒女,目的是為了讓她能隨時在我身邊監視我,而她本身就是你的女人,你可以私下聯系她,便是我知道了也很正常。”

最後,百裏敬總結,“實際上,你並不是心甘情願把爵位讓給我的,只不過當時想給父親留一個好印象,所以讓出爵位娶了尤氏。”

“你說這些,有什麽證據?”百裏勳緊咬著牙,雙目如刀。

“後來你就一直躲在暗處操控。”百裏敬道:“你明知道我平時在朝中就與廣陵侯有些過節,卻還是想辦法讓謝如鳳和裴燼的娘親成為了手帕之交,然後順水推舟將這二人指腹為婚,長歌出生以後,謝如鳳假死出府,我不太待見這個孩子,然後你就做足了親情戲隔三差五去給這孩子送飯。裴鳶死的那年,廣陵侯不依不饒,非要長歌以命抵命,你突然挺身而出,同廣陵侯說了一句話,廣陵侯就放過了這個孩子,若是我猜得不錯,你當時對廣陵侯說了你會助他滅了我。至於百裏珊和沁雪交換這件事,我猜是做戲,但如今想來,我還是沒有看懂你的動機。”

“你血口噴人!”百裏勳雙目赤紅,似要冒火,“我這些年在府裏根本什麽都沒有做!”

“你的確什麽都沒有做。”百裏敬笑笑,“你只是為你的女人找了個下家,為你的女兒找了一門好婚姻,讓她們成為你奪權路上不可或缺的棋子。”

“大哥,你說的這是什麽混話!”百裏勳大吼一聲,“我若是想要權,當年怎可能將爵位拱手相讓於你?我直接回來請功,爵位來得不是更快更方便?”

百裏敬沒有回答他這句話,淡淡道:“謝如鳳臨走之前,寫了一封書信給我,用的就是梅花篆,時至今日我才反應過來,我雖然看不懂這種字,但不代表別人看不懂,等我請人翻譯出來,一切就都會水落石出,到時候我可得聽二弟好好解釋一下。”

百裏勳頃刻間面如死灰,他捏緊了拳頭,從心底裏湧出不甘心。

百裏敬說完,已經站起身走了出去。

沁雪一直等在外面,見到百裏敬出來,她趕緊過去問,“義父,你為什麽要來找……二叔?”

百裏敬目光祥和地看了沁雪一眼,“我找他有些事,孩子,回去吧,這個地方,少來。”

“嗯……”沁雪雖然點了點頭,但餘光還是朝著裏面掃了掃。==

東門渡口,已經換了粗布麻衣的左丘凱和百裏珊一人抱著一個寶寶。

左丘凱的目光一直註視在熙攘的人群中,卻始終沒有看到那抹朝思暮想的身影。

“阿凱,你在等誰?”百裏珊走過來,面上還有剛生完孩子的虛弱和蒼白,但幸好有水竹筠安排的兩個冥殿使女陪護,總算沒有讓她受到分毫風寒的入侵。

“少夫人,船就要開了。”婢女走過來,沖百裏珊恭敬道。

收回失落的眼,左丘凱毅然決然轉過身,聲音暗沈,“算了,嫂嫂,我們走吧!”

百裏珊是過來人,清楚地捕捉到了他眼底的失落,一手抱著寶寶,另外一只手拉了拉左丘凱的衣袖,迫使他停下腳步。

“阿凱,你若是在等人,那我們就再等一等,別錯過了遺憾終身。”

“不了。”左丘凱並沒有回頭,看了一眼已經開始鳴笛的槳輪船,“申時三刻已過,船馬上就要開了,若是她有心,早就來了,既然沒來,興許有旁的事情給耽擱了,我們如今是特殊時期,不能在此地過多停留,嫂嫂還是快些上船吧!以免誤了時辰。”

說罷,左丘凱頭也不回走到槳輪船邊踩著舷梯緩緩走了上去。

百裏珊回過頭往人群中看了一眼,沒發現什麽異常,她微嘆一聲,叫上兩個婢女,“我們走吧!”

那二人拿了包袱立即跟上去。

槳輪船啟動,緩緩沿著京嶺運河而上。

左丘凱將寶寶交給婢女,他自己站在甲板上。

槳輪船的速度越來越快,帶動兩岸的風越來越冽,像刀子從肌膚上剮過去,疼痛難忍,船上大多都是不得已要在冬天出門的商客,大家都窩在船艙裏,沒有人願意出來吹冷風。

左丘凱一個人的身影看上去便如同靜默的雕塑。

他陷入了長久的回憶。

從第一次在藥鋪見到沁雪到後來嫂嫂過門時她與大哥抗衡的勇敢,再到後來她被汙蔑險些嫁入丞相府。

那些回憶連成串,編織出傷感的旋律。

他緊緊抿著唇,頭一次為自己庶子的身份感到自卑。

倘若……倘若他是左丘家的長子,在府裏擁有話語權,倘若她被汙蔑的時候他能不顧一切及時挺身而出,所有的事情興許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她不會為了自救去找蕭玖幫忙,更不可能在一夜之間與蕭玖定下原本就不存在的婚約。

捏緊拳頭,指甲嵌進肉裏,鉆心般的疼痛。

風雪打在眼睫上,迫使他不得不閉上眸子。再睜開的剎那,烈光四射。

他在心裏對自己說,將來有一天,他定要把所有的“倘若”變為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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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燼果然說到做到,聽聞葉天鈺從狩獵場回來以後立即去了皇宮。

龍章宮前,離落現身攔住他,“裴世子請止步,皇上聖體不豫,正在裏面休息,吩咐了任何人不得前去打擾。”

裴燼很會察言觀色,一見離落認真的模樣以及裏面隱隱傳來的咳嗽聲,他便知道情況有些不妙。

葉天鈺的寒疾,持續了十多年,能活到今天已經是萬幸。

換做以往的帝王,臣子聽到這樣的消息必定是先震驚後慰問再抹淚的,但如今的天子是病秧子葉天鈺,說他龍體不豫就是家常便飯。

裴燼識趣地選擇了閉嘴。

與離落寒暄幾句又道別之後,裴燼直接去了寧王府。

納采的日子是在那夜擷玉殿定下的,寧王和寧王妃早就等在正殿,裴燼得到召見進府以後,恭敬給二位見了禮。

長公主葉染衣被賜婚給裴燼這件事,早就傳遍帝京每一條街巷,寧王妃心中清楚裴燼的來意,但在看清他抱著的那只活雁以後還是楞了楞。

裴燼站起身,面帶微笑,“原本按禮,子安作為廣陵侯府的繼承人,當以圭作禮,但這只雁是子安陪同長公主在北疆打仗時捉到的,子安一直把它養著,之後帶回了帝京,它代表的可不僅僅是一份簡單的納采禮。”

寧王妃有些驚愕,“真沒想到你如此有心。”

裴燼面帶歉意,“長公主金枝玉葉,原本不該以這麽簡單的納采禮待之,可皇上聖體不豫,無法親自主持,子安已經去了皇宮,皇上吩咐過不見任何人,活雁已經抱出來了,斷然沒有再抱回去的道理,所以,今日這個禮沒有按照正統公主大婚流程來,還請王爺王妃見諒。”

“你這孩子,說話太客氣了。”寧王妃站起身走過去虛扶他一把,嘴裏道:“實際上,婚姻是你們兩個人的事,大婚流程就是個形勢而已,染衣一直心在軍營,無論我和王爺如何勸說她都不肯在這方面花一分心思,卻沒想到北疆一行竟能促成你們兩個,對我們來說,能親眼看著她出嫁,比什麽都來得高興。”

說罷,寧王妃又讓裴燼落座,喚來婢女,低聲道:“你去將長公主請來,這麽重要的日子,她怎麽能不在?”隨後又與婢女說了句悄悄話。

難得偷了空閑,葉染衣早就騎著馬去城外跑了一圈。

實際上,她是在躲避今日的納采禮。

如今的她,一想到裴燼那個混蛋就恨得牙癢癢,恨不能立刻馬上手撕了他。

馬兒在樹林邊停下,她翻身下來,紅著臉喘息,呼出的氣在冷空氣下形成一層白霧。

“公主——公主——”不遠處傳來寧王府護衛的叫嚷聲。

葉染衣低咒一聲站起身準備騎上馬兒逃之夭夭,豈料腳下不穩踩到了冰塊滑倒在地上。

“嘶——”她痛呼一聲掙紮著坐起來,這才感覺到腳踝處傳來絲絲疼痛,撩開衣擺,掀開褲腳一看,白皙的腳踝已經被擦傷,傷口上血珠子拼了命地往外冒。

疼痛得面皮抽了抽,再三確定站不起來以後,葉染衣索性坐在地上處理傷口。

不遠處的聲音還在繼續。

“叫魂呢!”她聽得煩了,沖著聲源處大喊一聲。

那護衛聽見她的聲音,立即騎馬飛奔過來,一眼瞟見跌坐在地上的葉染衣,頓時臉色變了變,趕緊下來焦急問候,“公主您怎麽了?”

葉染衣不屑地沖他冷哼一聲,“有事兒說事兒,沒事兒給我滾蛋,少在這裏嘰嘰歪歪的。”

不等護衛開口,她又補充,“如果是關於納采的,那你大可不必說了,打死我也不會回去的!”

“不是啊公主!”護衛滿臉委屈,“按照皇室公主出嫁的禮儀,公主您大婚之前,宮裏應該挑選一個試婚格格給裴駙馬的,可是如今靜太皇太妃病倒,沒有合適的人選來做這件事,所以王妃讓屬下來告知您,為裴駙馬挑選試婚格格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如今候選的宮女們都已經齊聚寧王府,只等您回去挑選了。”

葉染衣瞇著眼睛,“試婚格格是做什麽的?”

護衛紅了臉,羞答答應道:“就是挑選出來的優秀宮女,在公主大婚之前先與駙馬同床,翌日回宮匯報駙馬的……呃……尺寸、硬度、耐力以及有無疾病等問題,若是這些方面都過關,公主才可如期嫁給駙馬,試婚格格將成為駙馬的媵侍,若是有問題,則婚事另談。”

“什麽!”葉染衣幾乎炸毛,騰地從地上蹦起來,隨後“嘶”地一聲又坐了回去。

護衛看得臉部肌肉疼,他試探問道:“公主您還好吧?”

葉染衣顯然沒聽到他的話,心思全都被那該死的試婚格格給攪亂了。

她咬咬牙,恨恨道:“好啊,裴燼這個不要臉的竟然迫不及待要與宮女同床共枕,那本公主就成全他!”

說罷她緩緩站起來,拖著一條腿勉強蹦上馬背。

護衛傻了眼,“公主您要去哪兒?”

“不是要選什麽陪睡宮女嗎?”葉染衣斜他一眼,“還不快走!”

護衛吞了吞口水,光天化日的,公主這麽赤裸裸地說“陪睡”真的好麽?

回到寧王府已經是半個時辰後。

葉染衣幾乎是一路罵著進來的,當看見安靜文雅坐在殿內的裴燼,她死瞪一眼後再冷哼一聲,直接看向寧王妃,“娘,那些宮女在哪裏呢?”

“什麽宮女?”裴燼疑惑地看向寧王妃。

葉染衣沒好氣地呸了一聲,“裴燼你還好意思裝蒜,不是你急著忙著要選什麽陪睡宮女嗎?”

“噗——”裴燼沒穩住,一口茶水噴出來,緊接著一陣劇烈的咳嗽,餘光瞥見寧王妃尷尬的面色,他瞬間明白這是寧王妃為了刺激葉染衣回來的策略。

裴燼心中都是淚,這丈母娘,太坑!

“染衣,你先過來坐。”寧王妃斂去神色,笑著沖她招手。

“不坐!”葉染衣四下掃了一眼,“我選完宮女就走!”

裴燼扶額。

以往每一次他都能以自己的方式將葉染衣堵得啞口無言,卻沒想到今日被丈母娘坑了一把,他如今全身都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寧王蹙眉,“染衣別鬧,今日是納采的大日子,你怎能獨自跑出去玩?”

“爹~”葉染衣擅長對寧王撒嬌,每一次都能讓寧王毫無抵抗力。

“你看哥哥如今身體不好,我怎麽能在他病重的日子裏行喜事呢?”

寧王妃瞟她一眼,“這是當著文武百官測算出來的日子,又不是兒戲,你怎麽不當回事?”

“那我忘了嘛!”葉染衣餘光掃了掃裴燼已經恢覆正常的溫潤面容,故意拔高聲音,“誰叫這種事對於本公主來說微不足道呢,也難怪我會忘得一幹二凈。”

裴燼自然聽得出來她話裏的意思,揚眉笑道:“長公主忘了納采的日子不要緊,關鍵是洞房花燭夜別忘了就成。”

“你!”葉染衣咬著牙,“裴燼你還要不要臉,當著我爹娘的面,這種話你也能說得出來!”

裴燼面不改色,“王妃說了,今日不談公事,只談婚事。”隨後,他用手指了指被拴在柱子上的活雁,“這個是我剛去北疆的時候就捉到的,一直沒舍得殺,今日特意抱來送給你。”

“不稀罕!”葉染衣翹著鼻子哼哼兩聲。

裴燼也不惱,笑瞇瞇道:“若是公主不曉得活雁作禮的意思待會兒可以去翻翻書本,那麽接下來,我們是否要選試婚格格了?”

他笑著看向寧王妃。

納采之日挑選試婚格格是極為不合禮的,裴燼心中清楚,但丈母娘既然已經提出來,他索性將計就計。

葉染衣一楞,心中莫名湧上一層怒意,氣呼呼看著寧王妃,“娘,你說的宮女在哪裏?”

寧王妃尷尬地笑了笑,對著旁邊的婢女吩咐,“去禮部把已經篩選出來的那批宮女帶過來。”

婢女聞言迅速去往禮部。

一炷香的時辰後,婢女再次歸來,身後跟了三四十個衣著統一的宮女。

葉染衣一眼掃過去,個個黛眉嬌顏,生得水靈。

再掃一眼寧王妃,對方沖她微微點頭。

裴燼則同沒事的人一般安靜坐在裏面喝茶,眼風都沒遞一個過來。

葉染衣走過來直接問他,“敢問裴世子喜歡什麽類型的?”

裴燼懶懶擡眼,莞爾一笑,“唇紅齒白耳朵軟,頭發烏黑性子倔。”

似乎早就預料到葉染衣會搞怪,裴燼在她轉身的瞬間輕輕一笑。

葉染衣捏著下巴思忖了一瞬,徑直繞過那幾十位宮女出了寧王府大門,盞茶的功夫過後,她再度回來了,這次不是一個人回來。

跟在她身後那位,的確唇紅齒白耳朵軟,頭發烏黑……性子倔。

只不過,嘴唇似乎塗抹得有些過了,那位難受得直伸出舌頭來添,連牙齒都給染紅了。

寧王和寧王妃見了,尷尬癥直犯,恨不得見客之前沒帶臉出來。

這是一頭標準的驢。

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認錯的,標標準準的驢。

葉染衣很自信,樂呵呵地站在門外,沖裴燼招了招手,“你出來看看,符不符合標準?”

裴燼黑臉之後站起身,表情似笑非笑,緩緩走向殿外,指了指她牽著的那頭驢,問:“這就是你找來的……”

“試婚格格。”葉染衣笑瞇瞇替他補充完。

“是嗎?”裴燼極有興趣地挑了眉梢,“你確定?”

“一定以及肯定!”葉染衣拍著胸脯保證,陰惻惻笑道:“裴世子可別辜負了本公主的好意,牽回家好好享用吧!”

“等等!”

在她即將把繩子遞給裴燼的時候,他突然出聲阻止。

“做什麽?想反悔?”葉染衣皺眉。

裴燼搖搖頭,“公主想讓我把它牽走也可以,但我有個疑問。”

“什麽?”

“這頭驢是公是母?”裴燼神情淡然,仿佛沒有意識到這句話問得非常粗俗。

殿外的所有婢女侍衛以及那數十位候選宮女紛紛掩唇,憋著不敢笑出來。

“這……”葉染衣蹙了蹙眉,“當然是母的,要不然本公主如何交給你?”

“那……公主從何得知它是母的?”裴燼溫柔地從她手裏牽過繩子,再用溫柔的聲音道:“你不妨指給我看看,教我辯一辯,我堂堂廣陵侯府世子,未來的駙馬爺竟然雌雄不辨,這要是傳出去,豈不是鬧了笑話?”

“你!你欺人太甚!”葉染衣牙都快咬碎了,跺跺腳之後跑進去告狀,“爹,娘,你們也看到了,這還沒大婚,裴燼他就欺負我,你們就這麽放心把我交給他嗎?”

寧王輕咳兩聲,將腦袋歪往一邊,裝作沒看見沒聽見。

葉染衣見求助無望,只能跑過去雙手攀附著寧王妃的脖子,“娘~裴燼太欺負人了,我不要嫁給他。”

寧王妃抿唇而笑,感覺到葉染衣冷嗖嗖的目光時重重咳了兩聲,正色道:“染衣,你已經到了婚嫁年齡,是時候該找個人來呵護你,陪伴你一輩子了。”

“可你也看見了,裴燼並不適合。”葉染衣再次跺腳,“他除了欺負我就什麽都不會。”

“你這丫頭!”寧王妃伸手點了點她的腦袋,“你說他欺負你,你不也同樣欺負他麽?哪裏會有人和驢同床共枕的,你這不是瞎胡鬧嗎?”

“還不是怪你們!”葉染衣松開寧王妃,氣呼呼坐到裴燼方才的位置,“什麽陪睡格格,你們這是要膈應死我!”

“為娘這不是讓你親自挑選了嗎?”寧王妃指了指外面,“禮部挑選出來的宮女候選人都在那兒呢,你去看看,覺得哪個中意,我們便趁早送去廣陵侯府,待她回來匯報了情況,大婚之事再繼續進行。”

“憑什麽呀!”葉染衣不服,“憑什麽駙馬就有權利在大婚之前隨便和女人同床共枕,如果你們往他府裏送宮女,那為了公平起見,本公主也要去挑選個公子來伺候伺候!”

寧王嘴角抽了抽。

寧王妃哭笑不得。

外面一種宮女婢女侍衛全都垂下腦袋裝作沒聽見。

唯有裴燼在聞言之後愉悅地彎了彎唇。

“這是公主出嫁最基本的禮儀。”寧王妃苦口婆心道:“除了和親公主之外,其他公主出嫁都得走這道程序,別人都能接受,你怎麽就……”

“別人是別人,我是我!”葉染衣冷哼一聲,“本公主才不要和她們相提並論!”低聲咕噥,“反正我不同意這該死的陪睡宮女跟過去。”

“那你要如何?”裴燼走進來,笑看著他。

葉染衣瞪他一眼,指著外面,“你把那頭驢牽回去!”

“你想好了?”裴燼眨眨眼,問得極認真。

葉染衣對上他的眼眸,心跳陡然之間加快起來,呼吸一窒,她強行移開眼,“反正那是本公主親自挑選的。”

“我剛才說的人可是你。”裴燼輕笑一聲,“既然你喜歡對號入座,那我牽了那驢回去也沒什麽。”

“你說什麽?”葉染衣瞳眸驟縮,剛平覆下去的心緒頃刻間又沸騰起來。

“我說我牽著驢回去。”裴燼一本正經答。

“不是,前一句。”她始終不敢看他的眼睛,面頰的滾燙程度卻早已出賣了她非常不平靜的心。

“我說……”裴燼聲音極其溫潤,“我提出要求的對象本是你,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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